一把青草

把手给我

告白

草莓橘群里囧老师提供的梗,福葛格的告白路

今晚草莓橘股就要暴涨了,我好兴奋啊!大家都来喜欢草莓橘!!!

   

   

  

“17世纪的时候,法国流行黑死病,数学家笛卡尔逃亡到瑞典,结识了公主克里斯汀。公主倾慕于他的学识,拜他为老师,请他教授数学……”

“福葛……”

“两人很快坠入爱河,但国王得知后非常愤怒,他把笛卡尔关起来想处死他,公主不愿爱人死去,以死相逼,国王终于妥协,把笛卡尔流放回法国。”

“呐福葛……”

“笛卡尔回国后患上了黑死病,他心中挂念公主,不停地给公主写信,但都被国王拦截了。只有一封信传到了公主手中,信里只写了一句话:r=a(1-sinθ)――它被后世誉为最浪漫的函数,因为它画出来的函数图是一颗心脏,纳兰迦,你看,数学家的爱终于传达给了他的学生。”

“外面天气很好……”

潘纳柯特·福葛已经濒临狂躁边缘,他青筋暴起的手抓着钢笔,僵硬地戳了戳笔记本上心形的函数图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和蔼可亲一点:“你看啊,纳兰迦,就是这个函数。”

纳兰迦双目放空,心不在焉地嗯了两声,福葛继续慈爱道:“它是桃心的样子,很可爱吧?而且很浪漫吧?对了,你是不是觉得它是平面的有点不太好,其实立体的心形也是可以画出来的,虽然不太适合拿来告白,但是也很好看――”

福葛在空白的纸上奋笔疾书,写下一长串天文数字般的关系式:“这也是一颗心脏,它的函数图是一颗立体的三维心脏。它也代表着充满爱情的心,纳兰迦。”

“啊?嗯,是哦。”纳兰迦点点头。

完成填鸭式教学的福葛将笔拍在了桌面上,纳兰迦一缩脖子,以为马上又要挨揍,却听福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:“唉,算了,你把这本习题回去做一做,明天记得给我看。”

纳兰迦呆滞地看着福葛,不敢相信今天的课就这么结束了。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痴傻,福葛目不忍视地捂着脸不看他:“快点回去吧,回去记得翻习题啊。”

纳兰迦已经走到了门外,身后又传来福葛不放心的嘱托:“一定记得翻习题啊,不会做也要翻一翻啊!”

纳兰迦在走廊里莫名其妙地翻了翻习题册,蝌蚪般的数字规规矩矩地排列组合――总之他一道题都不会。正要合上书时,书页中轻飘飘地飞出了一张纸条。

他弯腰捡起纸条,上面的笔迹漂亮干练:r=a(1-sinθ)。

“这是什么……”他嘟囔着,随手把纸条揉成一团,丢进了垃圾桶。

   

    

“你说什么?他偷偷把……”福葛扒住米斯达的肩膀瞪大眼睛,“他把纸条扔了?!”

米斯达被抓疼了,一巴掌糊到福葛脸上:“我还想问你呢!说好了去告白,你到底在纸条上写了什么啊!”

“……心形线。”

米斯达一脸活见鬼的表情,福葛垂着头继续说:“……r=a(1-sinθ)。”

“我的天啊,神啊,福葛。”米斯达说,“听听,这说的是人话吗?”

“我给他讲过了。”福葛握紧拳头,“我不光给他讲了平面的r=a(1-sinθ),我还给他讲了三维的(x^2 + (9/4)y^2 + z^2 - 1)^3 - x^2z^3 - (9/80)y^2z^3 = 0”

“你他妈的说的是什么语言?”米斯达不耐烦地挥挥手,“你觉得我们可怜的纳兰迦会懂吗?”

“我刚刚给他讲过了。”福葛再次重复,“我把有关这个函数的爱情故事都给他讲了一遍,笛卡尔和他的学生克里斯汀……”

米斯达打断他:“真好,福葛,他好不容易上周才背会九九乘法表,你就让他记住那个什么、呃,笛子……”

“笛卡尔。”福葛提醒。

“笛卡尔!看吧,我都记不住!”米斯达怒道,“你挑个他能理解的,你直接写『I LOVE YOU』不行吗!”

“噢,这个我试过了。”福葛单手撑着额头,很累的样子,“他看不懂英语。”

米斯达哀其不幸怒其不争:“那你用意大利语写啊!或者你直接说啊!你长嘴是干嘛的,连我爱你都说不出来还怎么亲他!”

“住口!”福葛狂躁地咆哮,“万一吓到他怎么办!他年纪也不大,感情经历肯定不丰富!万一我给他留下阴影怎么办!”

米斯达鄙夷地瞧了他一眼:“得了吧,纳兰迦比你都大一岁。”

福葛瘫坐在沙发上仰天长啸,米斯达怕他的鬼叫引来人,急忙比了个暂停的手势,提议道:“要不你挑个他能懂的方式,比如说……让别人传口信?”

福葛反问:“让谁传?”

米斯达环视周围,犹豫地指指自己。

福葛很快地说:“他会以为我们在恶作剧的,他绝对会这么以为。”

“是哦……我再想想……”

米斯达翘着二郎腿想了好一会,才又鬼笑两声:“有了有了――这次保证可以!”

   

 

纳兰迦从商贩的手中接过保护费,脸上的凶神恶煞稍微收敛了一点。

“对,这样才对嘛。”他故作老成地拍拍对方的肩膀,“只有相互『信任』,我们才能成为朋友,早点交出来不就没事了吗?放心吧,布加拉提一定不会辜负你的『信任』,你也不能辜负布加拉提的『信任』,懂了没?”

他身后的福葛黑着脸,在心里好好问候了几遍牢里的波尔波。

  

  

“怎么样?”纳兰迦得意洋洋地冲福葛晃了晃手中装钱的信封,“我做得不错吧?”

福葛鼓励道:“你看,我就说你能做到吧!”

纳兰迦嘿嘿笑了两声,问道:“你今天早上没等我收拾好就出门了,你去干什么了?”

“呃――”福葛被问了个措手不及,慌慌张张地敷衍两句,忽然大声转移话题,“哎纳兰迦,马路对面那个姑娘,是在叫你吗?”

“怎么可能……啊,真的诶。”

纳兰迦伸长脖子、怔怔地看着福葛指的方向,马路对面的花店门口,一位美丽的姑娘正抱着一大捧红玫瑰向他招手。

纳兰迦疑惑地指指福葛,姑娘摇摇头;他又指指自己,姑娘点点头。

“快点过去吧。”福葛紧张兮兮地说,“别让女孩子久等。”

纳兰迦莫名其妙地跑过马路,从对方手中接过一大捧带着露水的玫瑰,怒放的花和他天真迷茫的脸格外不相衬。

“啊嘞?给我的?”

“是啊。”花店的姑娘捂着嘴笑了,“是指名给你的。”

纳兰迦盯着花束思考了好一会儿,苦着脸挠挠头发:“唔……不可能有人送我花啊,你是不是记错了?”

姑娘摇了摇头:“我不会记错的。”她悄悄指了指马路对面的福葛,“是他让我送给你的。”

纳兰迦诧异地扭头,福葛红着脸看向另一边。

“怎么了,要过去道谢吗?”姑娘微笑着问,“还是要说点别的什么?”

纳兰迦看着玫瑰犹豫了好半天,转身走向福葛。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怎么喜悦,而是害羞中透着一点沉重――孩子般的面孔在花的簇拥下显得分外美好。

潘纳柯特·福葛落荒而逃。

  

   

“好,那么问题来了。”米斯达一把合上手里的杂志,两眼呆滞地盯着福葛,“你跑什么呢?”

“他看起来不是很开心。”福葛看起来也郁郁寡欢,“是不是我吓到他了?都说了不要用太直白的方法,你忽然就叫我去送玫瑰花,他可能会吓一跳的。”

米斯达不满道:“但是照你那样拖着,什么时候会有结果啦。纳兰迦呢?怎么还没有回来?”

“不知道……”福葛担忧道,“会不会被我……”

“得了吧福葛,他都快成年了。”米斯达无奈道,“可能就是去买零食了而已。”

“他刚收了玫瑰啊!”福葛咆哮,“谁会在收了玫瑰后去买零食啊!”

话音刚落,纳兰迦推开了门。

福葛还真的看了看纳兰迦手里――没有零食,也没有花。米斯达好死不死地问:“哟纳兰迦,你怎么一个人?福葛送你的花呢?”

福葛老脸一红,扑上去堵米斯达的嘴,纳兰迦却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,冲两人笑了笑。

“放在妈妈的墓前了。”

扭打中的福葛和米斯达忽然被按下了暂停键。米斯达尴尬地“噢”了几声,试探着问:“今天……”

“嗯,是妈妈的忌日。”纳兰迦看起来状态很不好,但强撑着冲福葛笑,“谢谢你,福葛。我差点都忘了……”

福葛的脸红了,他支支吾吾半天,好不容易开口:“你还好吗……”

纳兰迦亮紫色的眼睛看得福葛心里发毛,他沉默了好一会,总算提起精神大声道:“你这算什么意思嘛福葛,我当然很好,好得不能再好啦!”

他说完就跑上了楼,抛下一句:“福葛你管好自己啦!”

  

   

两个人死气沉沉地坐在一楼的台阶上,福葛心如乱麻,正想向米斯达抱怨这个馊主意,米斯达忽然开口。

“我懂了,福葛。如果别人送他花,他说不定就理解那个意思了,但偏偏是你送的,他就老往其他方面想,你明白我的意思吧,老兄?”

“我不明白。”福葛说,“其他方面是指什么方面?”

“不同于正常思维的方面吧……大概。可能正是因为你和谁都不一样,所以他才会多想”

“可我并不希望他多想。”福葛轻声说,“我只是想传达自己的感情,不想让他回想起那么沉重的回忆。”

“……别摆出这种表情,福葛。”米斯达沉重地安慰他,“也算是做了件好事,对吧?”

福葛难受地直叹气。

  

  

“请允许我拒绝。”

乔鲁诺·乔巴拿推开眼前贿赂他的蛋糕,平静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,“都十点多了,再吃甜品会长胖的。”

“乔鲁诺,帮帮忙嘛――”米斯达恳求,“福葛他很不容易的。”

“你想让我怎么帮忙呢?”

“嗯……比如说,给一些恋爱方面的建议之类的,或者你对福葛的暗恋之路有没有什么看法?”

“不知道啊。”乔鲁诺一本正经地说,“我是会提前营造暧昧气氛,然后主动出击的那种。”

福葛身体前倾、迫切道:“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气氛已经足够了,真的。”

乔鲁诺一脸“那就去告白啊”的表情:“那就去告……”

“不行不行,他做不到的。”米斯达鄙夷地否决,“他要是能做到,我也不会费心操劳那么久了。”

“我懂了。”乔鲁诺说,“你害怕直白的告白会吓到他,但是你隐晦地告白,他又听不懂。”

“对,就是这样!”福葛感激道,“你比米斯达聪明多了!”

“福葛?”米斯达警告,“不要忘恩负义哦!”

“我倒是有一个方法。”乔鲁诺轻车熟路地切了一块蛋糕塞进嘴里,“你可以去试探一下他的态度,如果他觉得自己无法接受你的感情,你就可以立刻收手,这样一来两个人都不至于太尴尬。”

“怎么试探!”

“别急啊。”乔鲁诺轻笑一声,“我这就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

  

福葛在饭桌旁找到了纳兰迦,后者正在无聊地听音乐,见他走过来,赶紧摘下耳机、睁大双眼瞧他,等着他的下文。

福葛内心被可爱得七荤八素,嘴上依然按照原计划一本正经道。

“那个啊,纳兰迦。那个……我有件事想问问你。”

纳兰迦虽然疑惑,但很讲义气地拍拍胸脯:“什么?你问吧,福葛,只要不是数学题,我都尽力帮你!”

福葛坐到他旁边,故意做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:“事情是这样的,我啊……那个,有一个朋友,就是以前在学校认识的朋友啦,他成绩很好,也很聪明,他有一个喜欢的人,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告白。”

“直接说不就行了吗?”正襟危坐的纳兰迦一脸不以为然。

“不行不行,他喜欢的那个人小时候受过朋友和亲人的伤害,而且做什么事都不让人放心,感觉完全是个孩子,他怕吓到对方。”

纳兰迦撅着嘴,绞尽脑汁地思考半天:“……那让别人去替他传话?”

“对方会觉得这是一群人恶作剧。”

“那给他写纸条、写情书?”

“啊……那恐怕也不行,他喜欢的那个人不太懂这些……”

纳兰迦又想了一会,忽然皱着眉大喊:“喂福葛!不是我说,你的这个朋友喜欢的这个人是个智障吧!”

福葛悚然一惊,以为事情终于败露,心中有一丝甜蜜的悸动与期待。纳兰迦却继续吼道:“亲自和他说不行,别人和他说不行,直接说不行,写情书也不行!这不是智障嘛!这种人活该一辈子单身,喂!福葛,你和你朋友说一下,换一个人喜欢啦!”

“……”福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。

纳兰迦继续故作老成地喋喋不休:“有些人太幼稚,不适合恋爱的,你知不知道……”

“你这个――”

“我认识一个……嗯?”纳兰迦茫然地看着他,“你说什么?”

“你这小混混到底怎么样才会明白啊啊啊啊啊啊――!!!!”福葛猛地掀翻了桌子,声嘶力竭地咆哮,“多少次了,都多少次了!为什么你这个弱智总是这么奇葩啊啊啊啊啊――!!!”

闪着寒光的小刀带着一道风停在了福葛脸旁,持刀的纳兰迦眼神冰冷:“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,但是啊,福葛,你刚才,说我是『弱智』了吧?”

同样陷入狂躁的纳兰迦接着恶狠狠地吼叫:“你丫的敢小瞧我!看我不宰了你啊混蛋!”

放弃思考的福葛扯着嗓子喊:“好啊!来啊!看看今天谁先宰了谁!”

   

    

鸡飞狗跳中,楼上传来阿帕基“你们有完没完”的怒吼,米斯达翻了一页杂志,把耳机里的音量又调大了一度。

“打起来了呢,乔鲁诺。”

“嗯。”乔鲁诺淡定地挖了一勺冰激凌,“打起来了,米斯达。”

  

    

“我这里有一个骰子。”福葛说,“如果掷出135,那我就去告白,如果掷出246,那我就再暗示暗示。”

米斯达严肃道:“你要是掷出4,那你就直接放弃吧,没结果的。”

福葛自动屏蔽了米斯达的迷信言论,手指捏住骰子,用力一旋――

  

   

在福葛找纳兰迦之前,纳兰迦先找到了他。

男孩脸上还有打架留下的伤痕,他对着罪魁祸首福葛真诚道:“福葛,对不起,我那天不该拿小刀戳你。”

“我才要道歉呢纳兰迦,是我不好,原谅我吧!”

以上这段话两人几乎每周都要进行四五次,福葛情真意切地道歉完,和沙发上的米斯达对上视线,忽然福至心灵,抓住纳兰迦询问道:

“――那个!你今晚有空吗,纳兰迦?”

纳兰迦眨着眼想了一会,确信道:“没有,怎么了?”

福葛注视着对方的眼睛,鼓起勇气道:“我有话想对你说。”

纳兰迦的脸忽然红了:“好、好啊,没问题。我也有话想和你说呢!”他结结巴巴地同意,“去哪里啊?会很远吗?”

“不会很远,就在这附近。”福葛说,“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。”

  

    

福葛提前到了半个小时,隔着老远就看见路灯下坐立难安的纳兰迦。他慌张地踱着步子,反复搓手,紧张地像婚礼前夜的新娘。

福葛自己也没好到哪去,他心里默默发誓今天一定要说出口,朝纳兰迦跑过去的时候绊了自己一下,险些告白未捷身先死。

“纳兰迦……!对不起!让你久等了!”

“福葛!那个、那个……我也没来多久啦,真的,我刚刚到!”

福葛没话找话:“你吃饭了吗?”

“没有、没有吃啦。”

“那我们先……”

纳兰迦扯住他的袖子,小声问:“不、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?是什么话呀,福葛?”

福葛又有点怯:“你不是也有话想和我说吗?你先说吧,纳兰迦!”

“但是,但是……!”

“好啦快说吧!”福葛催促,“别客气,快说!”

纳兰迦手指绞在一起,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。福葛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没有这么耐心过,他不确定自己一张嘴会说出什么,所以只能紧张地等待纳兰迦的下文。

“……谢谢你。”

“……诶?”福葛有些傻。

“谢谢你,把我带到了大家身边。”

“纳兰迦……”

“我真的很感谢你,福葛……如果不是你,我可能就饿死在街边了吧,虽然人好赖都会死……”

眼看话题越来越沉重,福葛赶紧出声制止:“别这样纳兰迦,别这么说!”

“不!让我说完吧!”纳兰迦异常坚定地握住了福葛的手,“我真的……真的不敢相信,明明已经不再相信朋友了,但是居然还有陌生人愿意为我……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有多好,我一直都很在乎你!”

福葛的手被纳兰迦紧紧攥住,不用说,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握手,纳兰迦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感谢和深情,福葛内心哽咽,嘴上温柔道:“纳兰迦,原来你也一直……”

“当然啦,你对我这么好,我肯定明白的。福葛,你真是个好人,我有句话,无论如何都想……”

福葛的心脏狂跳:“什、什么话,纳兰迦?”

“我,我……”纳兰迦鼓起勇气喊,“我请你吃意大利面吧!”

  

    

米斯达笑得打了个嗝,他手里抓着半块没啃完的蛋糕,笑倒在了沙发上。他身边的乔鲁诺则十分淡定:“所以你们就真的去吃了意大利面?”

福葛面无表情地点点头,新加入攻略小队的特里休怜悯地看了他一眼:“真的是纳兰迦掏的钱吗?”

“你的重点怎么这么奇怪?”福葛说,“肯定是我掏的啊。”

“还行。”特里休抱着手臂,给出了中肯的评价,“你还有救。”

福葛这才意识到特里休是几人中唯一的女孩子,而这个女孩子和纳兰迦的关系还非常好。他迅速端起茶杯凑到特里休面前,恭恭敬敬地递茶:“具体是怎么个有救法呢?”

特里休接过茶,优雅地啜了一口,随后慢悠悠道:“你有没有想过,你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,为什么他一直没什么回应?”

“因为他比较迟钝吧。”福葛说完才意识到不对,“哎不是啊,我表现得很明显吗?”

特里休白了他一眼:“你如果换个普通点的语气和他说话,那可能还没这么明显。”

“我平时……和他说话的语气,很不普通吗?”

“好嘞,我给你学学。”米斯达看热闹不嫌事大,强行揽过乔鲁诺,用吃了几公斤草莓蛋糕的甜腻语调深情道,“乔鲁诺,让我看看你的作业,嗯――今天的题有点难,但是你一定可以的,听好了,你可是很了不起的……”

“别这样米斯达。”乔鲁诺一身正气地推开了他,“刚吃过晚饭。”

特里休冷漠地看着面前三个臭男人,在福葛充满求知欲的目光下继续说:“我觉得他其实也对你有好感。”

“什、什么?”福葛结结巴巴地问,“真的吗?”

“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!”特里休烦了,把茶杯放到桌上,纤纤玉手戳了戳福葛的脑门,“你还说他迟钝,你自己也够迟钝的!你一直对他那么好,他肯定也会明白点什么吧!”

福葛摸摸脑袋,愣愣地说:“可是布加拉提对他也很好……”

“福葛。”乔鲁诺听不下去了,友好提示:“布加拉提对谁都很好,这不是同一个问题。”

特里休停止了关于布加拉提的讨论:“当然啦,我也就是随便说说。”

“但是……”福葛说,“他要是也喜欢我,为什么今天不和我说,而是改变话题要去吃意大利面呢?”

“你啊,好好想一想,现在是约会的时候吗?”特里休说完,忽然陷入了沉默。

米斯达笑笑:“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,对吧?”

特里休垂下眼帘:“嗯,因为护送我的关系,你们一直处在危险中,他可能也会觉得不安吧?但是只要在你身边,一切就都很安心,他或许想要维持这种安心,但又不愿在这种节骨眼上带给你困扰……”

她轻轻地笑了:“他就是这么温柔的孩子。”

福葛盯着地面沉默了半天,好像那里有张纳兰迦的脸,值得他没完没了地观察。

“那等这件事过去,他就会接受我的告白,你是这个意思吗,特里休?”

“我可没这么说。”特里休说,“不过有这个可能,福葛,你得加油啦。”

“多谢啦。”福葛仿佛想通了非常重要的事,一身轻松地站了起来,“你要喝咖啡吗,我去买。”

“我和你一起去吧。”米斯达也站起来,“你得请我两瓶!”

“你的作战计划没一个成功的,我干嘛要请你!”

“重要的不是我这颗关心朋友的心嘛!”

“少来啊你!”

  

特里休托腮看着两个大男孩跑远,随意地问乔鲁诺:“你不和他们一起去吗?”

“他是这么和你说的吗?”乔鲁诺忽然问。

特里休疑惑地看他,乔鲁诺接着问:“纳兰迦不想让他知道吗?”

“哎呀,这个嘛――”特里休俏皮地眨眨眼,“这我可说不准,谁知道呢?”

  

   

海边的空气异常冷,浪花溅到人身上总是会激起一股寒意。意大利人或许习惯了这种寒意,但还没有习惯分别。

满员的快艇绝尘而去,船上的人神色各异,徒留岸上二人。

  

    

福葛扯着纳兰迦的胳膊不让他冲进水里,情急之下差点叫出替身拦住对方。

“你发什么疯!你要去送死吗!”

纳兰迦哭着喊:“福葛,她就是我啊,她就是……”

“纳兰迦!”福葛一把抓住纳兰迦瘦弱的肩膀,“你冷静一点!她是她,你是你。你没有被抛弃,纳兰迦,你还有我啊!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!听好了……”

“对不起,福葛,对不起!我要去,我非得过去不可!”

“纳兰迦!”福葛急了,大声呵斥道,“他们有自保的能力,你呢!你能在组织的追杀中活下来吗!我知道你和特里休的关系好,可是你也要想想――”

他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,纳兰迦扑到了他怀里、紧紧地抱住了他。

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纳兰迦的拥抱,但从没料想过会是现在这种情况。福葛颤抖着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双臂停在半空中,不知该不该搂紧怀里的人。

纳兰迦比他矮很多,如今这个男孩踮着脚、拼命地蹭福葛的脸颊――在他有限的人生经验里,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示自己的感情。

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一直没有说出口,我好喜欢你啊,福葛,我真的好喜欢你。但是不行,我,我……”

纳兰迦松开福葛,摇着头后退,他嘴里说的话断断续续,但每一个字都情真意切。他明亮的眼睛里噙满泪水,映照出福葛震惊的脸。

福葛猛地伸手、用力握住了纳兰迦的手,他嘴唇嗫嚅,心都要碎了。

“我、我也……”

纳兰迦挣脱他的手,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:“没关系,福葛,这是你自己的选择,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
“纳兰迦,我也对你……”

“我走了,福葛,再见了!再见了!”

“我也,我明明也……”

纳兰迦脏兮兮的小脸上全是泪水,他倒退着走了两步,毅然决然地转身冲向水中。

“纳兰迦!”福葛慌张地想去抓住他的手,“纳兰迦!我也爱你!我也爱着你啊!”

没有回头,甚至连哪怕一秒的停顿都没有,纳兰迦飞跨下台阶、纵身跃入水中。

他游向了布加拉提,他游向了一群组织的叛徒。

  

     

海风吹到福葛的身上,他的衣服本来就很薄,被浪花沾湿后贴在身体上,像死人的裹尸布。潘纳柯特·福葛呆呆地坐在岸上,靠着台阶仰望意大利湛蓝的天空。

“说出口了……”

他不知自己在和谁说话,只是觉得自己必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别人。

“我说出口了。”

――尽管能和他一起分享喜悦的伙伴,早已被他丢弃在了他不愿面对的未来。

  

    

潘纳柯特·福葛什么都不知道。

他不知道他的男孩何时死去、如何死去,也不知道他的男孩死前在想什么、在想着谁。

他站在低矮的墓碑前,低着头凝视着墓碑下的玫瑰,他觉得自己像是苍老了几十岁,又觉得自己年轻得不可思议。在这种矛盾的感受下,他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墓碑上的名字。
 
 
【纳兰迦·吉尔卡】
 
  
冰冷的碑文沉默地同他对视,他感觉下一秒就要流下泪来,可是如果男孩在的话,一定又会没心没肺地大声嘲笑他:“福葛,你怎么哭鼻子啦!像个姑娘一样,羞不羞啊!”

于是他不敢哭。他看着那一行名字,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,轻轻地问道:

“……你的回答是什么,纳兰迦?”

“告诉我吧,你的回答是什么……”

“纳兰迦……我……”

“对不起,我,没有……”
 
 
他不敢哭,他流泪满面,却不敢发出一个悲伤的音节。再过几天,坟前的玫瑰便会凋零,再过几个月,这里的绿树也会枯黄,再过上几百年几千年,纳兰迦的墓碑也会化为尘土。福葛想,等这世间万物都死了,我会再次碰到他吗?

随后他又想,等大家都死了,我又上哪儿去找他呢?
 

福葛知道自己还年轻,他的未来有无数种可能,只是唯独缺少了“纳兰迦”这个部分而已。他之后漫长的人生中,将再也不会有人能顶得上“纳兰迦”这个名字的分量。
 

“我明天就要去给乔鲁诺做事啦,他当上老板了,你知道吗?”福葛说完,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,尴尬地笑了笑,“你肯定知道的,不知道的人……应该只有我吧。”

风吹过树叶,发出沙沙的轻响声。福葛抬头,两眼追寻着那道不存在的风的轨迹。

“我爱你,纳兰迦。”他仰着头、平静地说,“以前一直爱,现在也爱,以后也会一直爱。”

他闭上眼睛微笑:“很简单的一句话对吧?我终于在正确的场合说出来了。”

  

  

“……你听到了吗?”

  

告诉我吧。

  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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